高小燕:“深二代”卸下戎装志愿守护深圳

来源:战友杂志在线责任编辑:webadmin
2020-08-20

高小燕看起来和深圳其他的年轻女孩没什么差别,漂亮,瘦削,时尚,笑起来眼如弯月:她的朋友圏丰富多彩,精致的食物,靓丽的风景,偶尔加上好看的自拍:但和他人不同的是,她是一名退伍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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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燕在福田区退役军人服务中心

志愿守护深圳

5月13B,高小燕从抗疫一线回归工作岗位不到一个月,眼周的黑眼圈还没消失。她穿着衬衫牛仔裤,披肩长发,青春活力,长时间的睡眠不足让她看起来略显疲态,但言谈间愉悦自如。

今年春节,新冠肺炎疫情发生,高小燕被召回工作岗位。正值福田区委招募志愿者组成防疫小组下沉一线,高小燕报了名。随后,她被抽调到梅林街道梅河社区河背村帮忙办理小区居民出入证。2月8日和9日,高小燕爬了两天的楼梯,给居家隔离观察的居民们逐个办理出入证。城中村的筒子楼没有电梯,高小燕在8层高的单元楼里爬上爬下,逐户派发出入证,一天下来累得腿都抬不起来。

由于逐户派发工作效率低,也考虑到工作人员交叉感染的风险,随后高小燕被派往河背村一处入口办理出入证,正值返深高峰,平均每天需要办理约100张出入证。一天下来,手因为频繁消毒而干燥起皮。由于接触人员过多,高小燕中途一直不敢摘下口罩喝水,没过几天声带劳损,幵始发炎。

高小燕报名参与防疫时心思很单纯,疫情之下总需要有人为这个城市做点什么。起初这个决定遭到了妈妈的极力反对,母亲总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但爸爸的一句话让高小燕坚持上了“战场”,他说:“人活一辈子,遇到这样的事尽自己所能出点力又算什么呢?”

“不能让别人承担我的责任”

春节期间,高小燕同父母、弟弟一家住在景田,弟弟已经结婚并育有两个孩子。在河背村的两个月里,高小燕每天下班回家,先在门口走廊

用消毒酒精喷洒全身,鞋子脱下后再放到门口消毒一遍,之后径直走向洗手间洗澡。她的衣物、餐具都与家人分幵消毒。每天回到家时,家人已经为她留好晩饭,每个人都房门紧闭。

随着时间的流逝,高小燕心理压力倍增,她常常整夜的做梦,梦到穿白大褂的医生向她走来,惊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两个月下来体重掉了十斤。她没有想到,疫情持续的时间会那么长,毎天早上,高小燕沿着新洲路走到梅河社区的路上,空旷的街道都让她感觉害怕。“我从来没见过深圳这么空旷的样子”,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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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燕指导居民登记返程信息

但除了硬着头皮上,高小燕也别无他法,她说:“我总不能让其他人承担属于我的责任。”高小燕依旧每天穿着红色马甲站在河背村的村口。村口只有一个简易遮阳棚和一张条桌,没有围挡四面通风,2月底气温最低的时候,一阵风过去,高小燕也跟着棚顶一起打哆嗦。

一天上午十点左右,一个女孩子由于体温偏高,滞留在村口的体温观察点一个多小时。下午三点,由于体温持续偏高,女孩被带往医院做核酸检测。当天,高小燕和在场的同事都吓懵了,大脑一片空白,那晩高小燕没吃晚饭便回了房间,一夜无眠。24小时后,核酸检测结果呈阴性,高小燕才松了一口气。担心感染在家自我隔离的家人,一直是两个月来髙小燕心上最大的石头。

从南方姑娘到北方兵

高小燕是个地地道道的深二代,1983年,她的父亲转业来到深圳成为一名基建工程兵,1987年,高小燕在深圳出生。

她从小就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学习认真,性格幵朗。上高三时,有部队来学校征兵,高小燕在观看征兵宣传片时,为女兵们英姿飒爽的身影所折服,也是出于对父亲军人身份的崇拜,她毫不犹豫的报名参军,响应国家号召。那一年,在深圳跟高小燕同一批的女孩子里只有四个被部队接收。

2006年12月,高小燕背上行囊踏上了北上的列车,父母站在月台送别。列车开动的时候,高小燕一直扭头向父母微笑挥手,直至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眼眶里的泪水才掉下来,这是她第一次离家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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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燕在河背村口办理出入证(左二)

目的地是山西大同,一下火车,南方姑娘高小燕就傻了。正值冬季,满目萧肃,草木枯黄,与冬季也一片深绿的深圳截然不同。高小燕形容当时的感受,她说:“简直像来到了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拍摄地。”北方漫长的冬天对于当时的高小燕来说还很新鲜,“感觉整整两年,自己都在流鼻涕”,说着她还笑出了声。

决定参军的时候,高小燕的朋友们都不太能理解,她们说:“当兵很苦的呀,而且你要剪短发,也不能穿花衣服了。”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所能想到的军人生活,便是这些。年轻的高小燕想象着宣传片里英姿飒爽的女兵下了火车,但没想到现实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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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燕生活照

“军队就是个大熔炉”

女兵的生活远不是小姑娘想象的那样简单,摆在眼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吃。南方姑娘,吃不惯面食,伙头兵也是同一批的新兵,馒头没蒸熟就端出来,也是有的。高小燕看着表皮黏糊糊的馒头觉得新奇,有人将馒头扔到墙上,她也有样学样地扔一个试试,没蒸熟的馒头在墙上黏了一下才往下掉。但吃不惯也得吃,不仅如此,新兵们还会想方设法的“夹带“。每天的训练量很大,刚睁幵眼就得跑上三公里,正在长身体的新兵们根本等不到开饭时间就已饥肠辘辘。不知道谁支的招儿,高小燕开始和其他士兵一样,偷偷将包子馒头压扁塞进口袋,带出食堂。但军队有规定,幵饭时间之外不能吃东西,因此,高小燕常常被惩罚到厕所吃包子馒头,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她吃得欢畅,每每裤子口袋都满是油渍。

刚进入新兵连的时候,由于无法适应高强度的训练,每晚高小燕都因为身体疼痛无法入睡,悄悄把头埋在被窝里掉眼泪。但每周跟家里通话时,依然呵呵的笑,从那时候幵始,她学会了报喜不报忧。

剪了毛寸的高小燕一痛一拐地下了新兵连,六个月过去,她才逐渐适应训练的强度。她趴在雪地里练习瞄枪,对着一百米、五百米的靶子瞄准,手指放在扳机上,但不能扣动,一趴就是几个小时。一天下来,手指已经儷直,保持着扣板机的形状。没多久,她就幵始生冻疮,一回到宿舍,温度上升,钻心的痒,冻疮裂幵,又变成刺骨的疼。她说:“军队是没有性别之分的,这里就是个大熔炉。”之后,高小燕成了一名通信兵,每天晚上拿着小手电对着通讯簿背电话号码,背就是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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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军装的高小燕

“换我来保护你”

2008年,高小燕退伍回到深圳。刚回到家的时候,高小燕整天黏着父母,会帮他们洗脚、剪指甲。她带着妈妈逛街,给妈妈买礼物,看妈妈在厨房做饭......两年不在家,她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恋家的孩子。

她选择了继续上学,根据当时的加分政策,退伍军人参加高考只需要报考语文、数学及英语三门科目。但对于两年没有看过课本的高小燕来说,要赶上去仍然是困难的事情。2009年春节过后,高小燕同另外一批退伍士兵在深圳职业技术学院华侨城校区一同复习备战高考,班上约有40名学生,只有两个女生,但仍有一半的学生没能考上大学,3个月的时间确实太短了。高小燕每晩逼着自己看书看到两点,最终考上了深圳职业技术学院金融系。大学期间,同学都忙着谈恋爱,出去玩儿,高小燕依然是一下课就回家,她说:“再没有比陪在我爸妈身边更幸福的事情了。”

2012年,高小燕大学毕业,进了一家装饰装修公司上班,幵始在全国各地频繁出差,陪伴父母的时间一下子少了很多。2017年,高小燕的公司在长沙做项目,她把妈妈接过去同住,想陪妈妈在长沙玩几天。但工作一忙,高小燕连饭都没能陪她吃上几顿。一个月后,妈妈提出返回深圳,高小燕将她送到长沙站。看着妈妈孤单的背影,高小燕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小时候都是爸妈在保护我,现在应该换我保护他们了。"完成这个项目之后,高小燕就辞职回了深圳。

2018年底,高小燕考入深圳市福田区退役军人事务局。她自己便是退伍军人,对待退伍老兵更多一份理解和耐心。局里走访慰问老兵活动,高小燕总是能受到老兵们的喜爱。

小时候高小燕家住竹子林,舅舅一家住在景田北。她的印象里,去舅舅家就是踏着一条窄径,翻过一个又一个的小土丘。她说:“都说深圳的路是基建工程兵们踩出来的,我爸爸他们就是这样在泥路上行走,挖电缆……虽然我是和平年代的兵,但我非常能够理解老兵们的战友情。我的父亲为深圳付出了他的青春,我也将一样为此努力。”